人生天地常如客,何獨鄉關定是家﹔
爭似區區隨所遇,年年處處看梅花。
佛經上說:
『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
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。』
意思是說,世界上的事物都像夢境、幻術、水泡和影子一樣空虛而容易破滅,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像朝露、閃電一般稍縱即逝。盡歡極樂,但樂極終歸要生悲,和短促的年命一樣,和世間所有因緣所生的事物一樣,人生的歡樂也注定不能永恆。
晏幾道晚年為自己的詞集作了一篇序文,大約說道:
『追惟往昔過從飲酒之人,
或壟木已長,或病不偶。』
考其篇中所記悲歡合離之事,如幻,如電,如昨夢、前塵,但能掩卷憮然,感光陰之易遷,嘆境緣之無實,曾經有過的悲歡離合,最終也都倏忽如昨夢前塵。
人生就是以這樣微不足道的狀態,生存於宇宙之中。陵上青青的柏樹與澗中磊磊的山石,是永恆大自然的象徵;而人生如過客,若飆塵,卻是短暫而易逝的。在茫茫的天地之間,人就如遠行的過客,只作短暫的逗留,沒有永遠的歸宿。
魯迅先生《過客》中『困頓倔強,眼光陰沉』的過客形象,是卑微的人生徬徨與困頓的喻體,來路佈滿荊棘,向前去的道路最終通向墳場,那是黑暗和絕望的所在。鄭愁予有道:『我噠噠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,我是個過客,不是歸人』這樣的詩句之所以動人,是和人生飄渺無依這樣的背景相關的。
衰落和消亡是注定的,憂傷和落魄於是成為一種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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